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白冤冷冷一笑,直起身:“我看你这人,表面上不动声色,其实心眼儿比这瞎子还多。”

李流云并不反驳:“仁者见仁,不过还是多谢你施予援手,才保住听风知不至于双耳失聪。”

失聪就不会再是听风知了,李流云是知情者,到那时,周雅人的下场必将凄惨。

他走投无路,薰目为瞽,以绝塞众虑,然后甘心在大牢里做个盲臣,费尽心机才在末路挣出这条转机,若是聋了……

又聋又瞎是为废物,没有半点利用价值,那么留给周雅人的只剩死路一条。但他连死都没办法一了百了,还得流放下一世重蹈覆辙,继续他没完没了的因果报应。

白冤看周雅人的目光难得露出一丝悲悯。

为了找一个陆秉,他是真豁得出去,甚至连自身都不顾了,至于吗?

然而周雅人的所作所为告诉她,至于。

之后的几日中,他稍一恢复听觉,就会立刻调动神识铺出去,在一切风吹草动中寻找关于陆秉的蛛丝马迹。

但是陆秉就好像从北屈销声匿迹了般,音讯全无。

周雅人面无人色,脸皮甚至比棺材里即将下葬的陆老爷子还要惨白。

白冤从不试图阻拦一个顽固的人,只偶尔隔着窗户冷眼旁观,随他去折腾,折腾到精力耗尽,耳边再也听不见半点声音,他才肯善罢甘休,力倦神疲的倒下去。

每当这个时候,白冤还是会看不过眼,她将酒坛子一撂,从铺着青瓦的屋顶落入房内,点燃灯火,打算再替他扎几针。

谁知这次周雅人没有完全失去意识,白冤一靠近,他就闻到一股醇香的酒味:“你喝酒了?”

白冤自顾在豆大的火苗上烧银针,没回应,回应了聋子也听不见。

周雅人说:“桂花酿,是祖母亲手酿的。”

白冤烧针尖的手一顿,因为这坛酒确实是她从陆家地窖下扒出来的,闻起来醇香无比,索性就不问自取了。

而且主人家双双躺在棺材里,她也问不上谁去。

周雅人掀开眼,目无一物地望着虚空,自语似的开口:“还在长安的时候,陆家的院子里种着一棵伞盖大的桂花树,每到花开的季节,祖母就会让陆秉去采了桂花来酿酒,或做羹汤,也做桂花糕,总少不了给我留一份。”

他说:“老人家的手总是香的,桂花的香。”

周雅人眼珠迟缓地转动,定在白冤脸上,才算落到了实处,他问:“还有吗?”

白冤搁下银针转身出屋,没多久拎进一坛子酒,重重执在他面前。

周雅人摸索着撑起身,揭开酒坛封口的盖子,醇香的酒气扑鼻而来,闻着就差点醉了。

他没用茶碗,抱着坛子仰头豪饮几大口,却如同饮刀,酒液辛辣割喉,一路横劈入胃,要见血封喉似的,又在肺腑点燃一把烈火,五脏六腑都在灼烧。

这滋味相当不好受。

其实周雅人鲜少饮酒,几乎不饮,但是陆秉喜好这一口,也总用酒肉招待各路朋友。陆秉当年在长安,确实交过一帮酒肉朋友,总拿自家祖母亲手酿的这坛桂花酿出去炫耀。

因此第二年,祖母又收了街坊邻里院中的桂花来给他酿酒。

所以他说:“这是祖母给陆秉酿的酒。”

周雅人知道,老人家最放不下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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