九月初十日,天子前往石头津,亲自迎接了押送拓跋宗室和鲜卑贵族的船只,开始了对降人的处置。
这个丰收的秋季就要结束了。
寒冬就要来临,可人们心中的火热却不会熄灭。
?
“所以……你不打算杀他们?”
慵懒的秋虫咕咕鸣叫着,在这声音之中,洪亮的人声在含章殿中响起,肃杀的秋风将窗上的幔帘掀开,一丝阳光漏了进来,燕子飞起,阴影掠过,光影乍动之时,声音主人的脸庞也明暗不定了一瞬。
这是刘义隆召见臣子的时刻,而此时此刻,在此地坐着的却并不是什么别人,而是打赢了这场胜仗的首功之人——拓跋焘。
殿内香雾袅袅,并不是名贵的香气,只是简单的松柏与艾叶,刘义隆敛衽坐在他的对面,听他这么问,当即点了点头。
“当初我们饶过了赫连宗室,放过了沮渠宗室,拓跋宗室并没有犯下什么大的罪过,应当给予公卿虚职,荣养于彼,如此一来,北地的人心也可以得到安抚。”
拓跋焘叹了口气。
他其实理解刘义隆的思路,因为汉人历来如此,对待亡国之君,杀了他们,无疑是暴虐之行,荣养才是体面的做法,但他也在忧心一件事。
“我担心拓跋氏宗室并不能领会到你的好意。”他直接道。
刘义隆好笑道:“这不是好意。”
拓跋焘摇了摇头,“但对他们来说,就该是如此解读。”
“哦?”
拓跋焘道:“胜者为王,你对他们残酷,他们反而对你心悦诚服,你的德化只会让他们以为你软弱。”
刘义隆皱眉,问道:“难道德化真的就是软弱吗?”
“自然不是。”拓跋焘叹了口气,“我是懂的,我也希望鲜卑人能有如此见识,如此一来,无论留不留拓跋宗室,你都能统治他们了。但……可惜的是,他们并没有这种认知。你必须用一些强硬的手段。”
刘义隆沉默良久,最后道:“不到万不得已,我不想杀人。”
“我的确已经替你杀了够多的人,但还不够。不妨挑几个与宋军仇怨最深的祭旗。”
刘义隆想了想,最终还是摇了摇头,道:“不能这么做,你们鲜卑人最重豪雄,我自认并不是那样的人,可我也必须有能够接纳他们的胸襟,我不似你,能够让人信服于你的赦免是容得下他们,但我也想试一试,有没有什么方法能够容得下他们。”
拓跋焘一时默然,若是刘义隆坚持自己的原则,他会有些头痛该怎么说服他,可这个时候刘义隆显然不是以处事原则为判断标准的,他看的是胡汉之间相处的未来,是他拓跋焘想做却做不到的事,这一下子,拓跋焘也犹豫了起来,开始拿不准该怎么做。
刘义隆察言观色,就知道他在想什么。
“你放心,”他笑道,“我不会坐以待毙,我会剥夺他们所有的私产,只发给俸禄,那些最难以解决的,我将他们留在京师之中,而那些放去地方上任职的,既然你提到了要威慑,我会施恩示威,根据他们的性格去收买他们的人心,倒要劳烦你同我说一说他们是什么样的人了。”
拓跋焘沉默片刻,最后笑了出来,“好,既然你这么说,那我也没什么异议了。至于你想知道的他们的性格,那都是小事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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