几个月,认识了一种叫做信天翁的鸟。”江徕手指轻抚着方向盘,目光垂落,声音没有太多个人情感,像讲一个再普通不过的小故事,“信天翁一生有九成时间都在翱翔,许多年不落地,风浪越狂,飞得越高、越远、越从容,遇见什么都不会停歇。”
“看起来,好像它是一种漂泊的鸟,和电影里面讲的无脚鸟是那样相像。可是专家告诉我,它们找到配偶之后,一生只认这一个家、一位伴侣。每当到了繁殖季,两只阔别的信天翁就会回到故乡,谁也不会错认彼此,就这样度过一生。”
季风廷眨眨眼,适应黑暗,便能看清月光的辉迹。他许多年没有跟江徕像这样相处,在小城长夜,不谈风月和龃龉,每说一句话、做一件事,都不需要瞻前顾后深思熟虑。
这个简单的时刻,季风廷竟然感觉到神圣。
江徕继续说,对伴侣的忠贞跨越时空,对自由的追逐矢志不渝——你看,世界上居然会有这样理想主义的动物,穿透狂风暴雨电闪雷鸣,冰冷、孤独,甚至死亡,都是它独自承受。
“看似没理由的飞翔,偏偏是它生命的意义。那时我看到它飞到我头顶,翅膀好几米长,那个景象用壮丽和震撼都不够形容,它可能是这个星球上最自由的灵魂。”
他转而看向季风廷,目光有种深邃的认真:“可是你知道吗,风廷,这么美丽的动物,一落地却显得虚弱、笨重,甚至路也走不稳,受很多委屈和欺负。”
“可能这是个永恒的矛盾——”
两人视线在夜色中相撞,季风廷定定看着江徕,听到他低沉缓慢,却逐渐有了温度的说话。
他说,做一只信天翁,不能走路、忍受生活捉弄,是因为,他长着一对庞大的翅膀,注定生而为了飞翔。
第62章 如果他真的是一只鸟
小县城的酒店没有太多选择,星级酒店唯此一家。
出门在外,季风廷住过数不清的地方,但回到家乡还得睡酒店,这倒是蛮新鲜的体验。
小城建在被群山包围的盆地中间。这家酒店在城的西边,地势很高,从他的房间窗口望出去,可以观赏到整座小城的夜景,一条不大宽的母亲河穿过其中,像一条黑色的飘带,再往远眺,就能看到另一头憧憧的山影,在夜幕中显现出不同层次的黑色。
站在上位的视角,这座城市一时间竟然有些陌生,季风廷辨别许久,才认清方位,找到城市边缘奶奶家的所在。
第二天一大早,没有打扰江徕,季风廷自己打车,先回了趟奶奶家。打开门,几人凑在客厅,手指抵着各式证件和票据,围着茶几窃窃私语,季风廷母亲也在其中。见他进来,大家立刻停下说话,向日葵似的齐转头看向他。
他母亲脸色不好,扬着调子问他昨晚没回家去哪儿了。
季风廷淡淡说酒店。语毕,也并没有想跟大家多聊的意思,径直进了里屋。两间卧室门都敞着,屋里有被大肆翻找过的痕迹,季风廷曾常住的那间小屋只有一个小双门衣柜,这时候也开着,柜子里的棉被和奶奶的旧衣服都被拽出来。季风廷要找的那个大盒子摊在角落地面上,像是让人粗鲁地打开又合上过,已经有些不成形状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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